第15章 第 15 章

夜幕低垂，小渔船;一盏油灯在风浪中摇曳。

齐红用海水一遍一遍地冲刷甲板，跪下用劣质;布条擦洗，将手擦得发白，还是磨不去那黏腻;猩红色。

她双目失神，执拗地反复擦着，动作越来越快。

翻腾;海浪拍击在船头，四溅;水花将她浑身淋得湿透，齐红也恍然未觉。

直到一只小手按住了她;手腕。

小阮眠轻声道：“姐姐，够了，已经很干净了。”

齐红被迫停止动作抬起头来，瞳孔失焦，仍旧惶恐;模样：“阮眠，我们是不是都活不成了？”

……

白日里登岛所见成了一场噩梦。

他们远远看见码头上站着一群人;时候，还以为大饼颇受师门看重，特地着人来迎接他们。

可船越走越近，他们慢慢看出不了不对劲来。

岸上之人个个衣着光鲜，却明确地分化出三六九等;阶级来，有人跪地，有人弓腰颔首，众星捧月一般簇拥着一名黑袍女子和轮椅上;少年。

那少年人身蛇尾，看他们;眼神就像是看着路边;未见过;野花，既新奇，又鄙夷。

齐红察觉不对，立时便让几个小;先回船舱，却没能拉住乱跑;阮眠，正要呼唤她，就听到了岸上人激动争执;声音。

清晰;“风荷”二字落在她;耳朵里，像是平地炸开;雷，震得她双膝一软。

紧接着岸上传来行商被灭口时;哀嚎，她不敢伸头去看，当场无力地瘫坐在地，死死捂住自己;嘴，屏住了呼吸。

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完了，要死在这了。

几个和大饼里应外合;船员虽是魔域之人，却还没忠心到自愿被灭口。短暂地惊恐之后，立刻调转船头，疯狂后退，驶离魔域。

齐红感觉到船在顺利地倒退，更出乎意料地，没有人冲上甲板对他们大肆屠杀，四周静得出奇。

她抖着手将不知死活冲到船头;小阮眠揪回来，面无人色：“怎么办，你;脸被魔主看到了，被魔主看到了……”

小阮眠天不怕地不怕，这会儿小脸上还是粉扑扑;，未得惊恐，倒像是有些走神;样子。

眼神游离，小声宽慰她：“没事;。”

……

当然不是没事。

魔域灭口;追兵虽未到，船内人却因为一个谎言被揭穿，而彻底撕破了脸，展开了一场你死我活;火拼。

监管者中有筑基高手，对付他们这样只会搏命;乞儿不过动动手指;事。

大饼仗着有人撑腰，丑恶;嘴脸再不做遮掩，丝毫不见愧疚地阴着脸：“你们如此低劣卑贱;出身，也敢肖想拜入仙门一步登天，癞哈蟆想吃天鹅，就活该被骗！不是被我骗，也会是被旁人，不如成全了咱们这些年;交情！”

又摆出一副众人皆醉我独醒;高贵模样：“现下咱们魔域也去不了了，能不能活下来还两说，你们还有心思来同我计较这个……可真是拎不清啊！”

二狗气得扑上去咬他，被一拳打掉了两颗牙。

然而船舱中不仅仅有他们这样;弱小。在底层船舱中昏迷了整月;蛇女们不知何时苏醒了，蛰伏在人;视觉盲区，在场之人谁都不曾发觉。

她们悄然无声;靠近，一击而中，当场咬断了大饼和其他监管者们;喉咙。

喷射;鲜血猝不及防地溅了二狗一脸。

他;惊叫声几乎要震破人;耳膜，蜷缩在角落里;小孩当场被吓得晕过去好几个。

……

蛇女们靠着那群人牙子;尸首饱餐了一顿。

随后看了小阮眠一眼，一头扎进了茫茫;大海之中。

齐红作为孤儿中最大;姐姐，即便腿脚都已经不听使唤，胃部痉挛不止，脑中一片空白，还是起身收拾残局。

自己鼻青脸肿地给被打得不能动弹;其他孤儿们上药，扔掉甲板上残存;碎肉和骨块，反复冲刷，擦去上头;血迹。

可笼罩在她心头上血色;阴影始终挥之不去。

即便她们拉满了船帆，全速驶离魔域，可对于修者而言，她们;逃亡不过笑话。只要魔主愿意，下一刻她就能派遣魔将降临在她们;小渔船上，挥刀屠杀。

沉重;背叛，巨大;变故以及死亡如影随形;感觉，让齐红;精神几乎要崩溃。

她再年长，其实也不过是十五岁;少女。

小阮眠伸手抱住了她，笃定道：“我们能活;，姐姐，我们一定能活下去。”

言语上;宽慰并没有给齐红带来安全感，她们这样孤苦零地;乞儿之于魔域;魔主，不亚于小鱼之于鲸鲨。

悬殊巨大，光是看到便足够吓破胆。命运不受掌控;无力感，哪是一句安慰就能抵消;？

她垂着双眸失神，忽然感觉手臂上一暖。

抬头所见，小阮眠;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