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 章

冬日狂风呼啸而来还夹杂着大朵大朵的棉花雪一起落下来。

贺老爷戴着灰鼠皮帽子脚踩老棉鞋哈着气从外头回来。

欧阳氏早等在家里，上前给贺老爷掸了掸身上落的雪。问道：“老爷，怎么样了？”

贺老爷双手烤着火来回的翻动想让身体尽快暖和起来，口中说道：“唉，只怕是不太好！镇长那边说今年免不了，我们家但是没什么。怕的是一连下了这么多天的雪。街上的街坊和那些村子里的百姓日子不好过了。”

这话一出口，贺家那些个下人面色都不太好看。他们都是特意等着过来想听听贺老爷去镇长家开会都说了些什么内容的。

如今得到这么个结果，这日子真是让人没法过了。今年雪下的这么大，都快成灾了。镇长就不能跟着上面的领导打个申请蠲免了。小老百姓的生活怎么就这么艰难呢？

福婶听着厨房里的厨娘唉声叹气，心里也跟着不好受。她家女儿也嫁的是农家子弟，大家日子不好过。女儿家肯定也好不了。

福婶悄悄去找了福叔说话：“老头子，你明天到曾家村去看看彩兰家，带点东西过去给几个外孙。”

福叔福婶两口子三十多岁才得了这么一个宝贝闺女，他这老婆子不说，他也想去看看女儿一家怎么样过的，沉默的点了点头，“我知道了，你有没有什么东西要带过去？”

大家都在讨论着大雪要成灾的事情，明仪和小金最近也没机会再外出了。每天就和一家子人守着一个火笼子烤火。

福叔从曾家村回来就一直闷闷不乐，福婶问是怎么了，福叔道：“我一路从下街上过来，那些街坊都快要饿到卖儿卖女了。现在河里上了冻，船行不了。东西运不出去也送不进来。再这么下去我们就得困死在这街上了。我从那里过，还有好几家人拦着我问家里还买不买下人。你说这世道……唉！”

这也是贺老爷和欧阳氏愁的事情，大家要是都没得吃。至少不会有人眼红。要是别人饿得快死了，你们这些人还好吃好喝的有人侍候。

那些饿疯了的人根本就管不了这么多了。

贺老爷见这情况上了心，一连几日都观察着天气。雪还是下个不停，他又叫福叔出去看看其他那些个富户人家是怎么打算的。

福叔出去转悠了三天，回来回话：“那边中街上的两户人家昨天就带着一家子走了。说是去了郴县女儿家去了。还有隔壁的罗家去了衡州府。下面靠近下街上的周家也去了外面。伍家和李家倒是还不见动静。”

早在雪下个不停的时候，街上大部分的店铺就瞅着机会关了门不卖货了。都说商家都是精得贴上猴毛就是孙悟空的。

如今好几家都想办法走了，贺老爷也在心里考虑要不要整理好东西去省城里避一避。

考虑了一个晚上，贺老爷做了决定。不能把一家人置于险境，他还是打算带着家人一起往省城走。现在河里已经冻住，陆路上又到处都是倒下来的树枝竹子。

可即使是这样也没有办法，必须要走。否则真等到大家都没得吃的情况下，会发生什么实在不好说。

贺老爷决定好了，就叫欧阳氏回去娘家通知欧阳三财一家子一起走。

欧阳家的人虽说不太亲近，可那也是欧阳氏的娘家，他又交代了福叔去告诉李家和伍家那边。

欧阳氏穿着厚底棉鞋，带着福婶作伴两个人深一脚浅一脚的走陆路往清水铺去。

福叔去通知了李家和伍家，李家人回说不去，伍家那边不光不愿意去。还开口讽刺说贺家怕死，他们家可不怕。

就是死也要待在街上。

如此，该尽的亲戚义务他都已经尽到了，要是不愿意去他也没有办法。

下午时分，欧阳氏和福婶两人也回来了。欧阳家那边也不想跟着走。谢氏不愿意跟着总觉得自己会是个负担。只交代了欧阳氏带着小芽一起离开。

当天晚上贺家一大家子都在为着离开做准备，这些事情不能让下人们知道了。跟着一起去省城的也就是小金一个。

福叔福婶年纪大了，心里又记挂着女儿一家说什么也不肯跟着一起走。

其他的下人都是开工资的，也都在这里拖家带口的就是喊了他们走。也不会有人跟着一起去的。

欧阳氏带着福婶小金还有元仪姐妹两做了大半夜的干粮。做好了之后就用了十几个袋子一个袋子装了一些，到时候分散开每个人身上背一两袋就不会那么显眼。

欧阳氏愁的是家里那么多的东西怎么带的走，贺老爷更发愁。他愁的是那么一大屋子的书没法带。

欧阳氏叹道：“人说破家值万贯。现在算是真的明白了这句话的意思。这家里的东西，我是哪样都舍不得丢下。”

福婶闻言吃吃笑道：“哎呀太太您就放心吧，我和我们家老头子给您守着这个家。保管谁都不能进家门。”

话是这么说，可欧阳氏还是劝道：“福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