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银枪绣衣

自此我们三人少问阁中事，印山只负责监印；孙悟空让“印字社”的兄弟以收账为名义打探各路消息；我则无所事事，只以研易为事。毛六是掌柜，钱来虽然变成了大账房却还行掌柜的事。冼峰峎让印多少‘交子儿’就印多少‘交子儿’。至于现银，除了柜上支应，大多数被冼峰峎运走了。其他我们的财东的银子也是这样，大家叫苦不迭，敢怒不敢言，都只能在心里大骂这冼峰峎。

正月初四日，鲁麻胡又来到阁中，见着印山就说道：“喜报，喜报！咱们‘官家’听说牛冕逃到了汉州，要在那里招兵买马对付我们。于是咱们‘官家’与大将军前去征讨，昨日汉州已在我们治下了。牛冕又跑得不知去向了。咱们‘官家’料他必会北上，所以不日就要挥师剑门了。”印山说道：“可喜可贺！只是有了牛冕的消息，可有水师爷的下落。”鲁麻胡说道：“这还真没有，不过追到牛冕，水师爷八成就能找到。所以今日要取银两为咱们‘官家’置办粮䓍军晌。”印山说道：“自然效劳，现银柜上支应已然大缺，纸银子二日才印了三万五千多两。”鲁麻胡说道：“把纸银子全取来！”

印山取了“交子儿”送鲁麻胡出了门，回到楼上。孙悟空说道：“‘印字社’所探与鲁麻胡所言不差分毫。昨日‘益字社’来人已在城外与包小通交接了事宜。他们来时，京中自然还不知益州之事。之后京中到益州的银两定然稀有了，现银藏在暗处，又露不得。我们只能静等事变了。”印山说道：“大圣所言甚是！”我说道：“王均北去，定有扼剑门，阻天兵的想法。若得扼住入川之口，蜀地或可偏安一时，如若不得，将要大乱了。”孙悟空说道：“乱亦可取其便，平亦可顺其安。”

这些时，凡有来阁中兑十两以上现银的，都被兵丁“劝”了去，阁中稍安。百姓有生活无着的多来阁中借贷，钱来说他们无田无产有借无还，让印山定夺。印山乃是仁人自然想借贷于他们，于是与孙悟空和我商量。孙悟空说道：“我们不过是印点纸便可以买东西。此时蜀地正是战时，借贷百姓，钱虽趋轻，但有均财货之用，可使百姓得生。”我说道：“易道广大，唯生生而已！”于是多借与贫苦百姓。不多日益州的物价涨得厉害，不只是“交子儿”轻了，便是现银也轻贱了许多。

正是战时，鲁麻胡城中发令，要百姓正月十五照旧灯会，以庆大蜀化顺元年的第一个元宵节。过节三天还没有结束，正月十七上午，孙悟空、印山和我正在阁中闲坐，忽见城北浓烟滚滚，鼓声隐隐。街上的人群忽地又没有了踪影。“印字社”兄弟来报，说是有官军烧了北门打进来了。印山便非要与“印字社”的兄弟前去策应。孙悟空硬生生地拉住印山说道：“胜负不明，莫非你要飞蛾扑火吗？”印山这才作罢。

时至下午，“印字社”兄弟来报，攻进城的宋军首领乃是蜀州知州杨怀忠。他与大蜀招安巡检鲁麻胡在三井桥胶着而战。杨怀忠的兵士，大多正在抢劫民间私财。印山骂道：“天下的乌鸦一般地黑！”此时，我们阁中似也听到了喊杀声。

时至晚间，城北或有失火处，但已安静下来了。阁中众人闭门严守，恐招不意。第二日才知道官军败走。城中百姓遭此一劫，对官军深恶痛绝。不日听说王均在绵州、剑门吃了败仗回来了。人马进得城来，铠甲残破，旌旗不整，兵刃不齐。此时城中百姓闭门不出，又见蜀军秋毫无犯，且兵士又多是蜀中子弟，便有人出来劳军。

这日，军师张锴、三司使冼峰峎来到了阁中，要取“交子儿”为大军重置军服兵器。张锴打开手中“银枪绣衣图”与我们欣赏。张锴说道：“此图是我夜梦九天玄女送的，娘娘还领了一个将军就穿着此衣！娘娘说，着此衣可胜宋军百万雄师，蜀皇当万岁立国。”我心说，哪有什么万岁的国，最少我没有见过，这宋代的蜀我又没有听过，于是笑道：“军师可知这九天玄女的底细？”张锴开口便说：“娘娘说过她是西王母的弟子，黄帝的老师，又是殷商之祖。”我说道：“原来这么神奇吗？”我一听这厮确实也算学术多多，只是他也是不晓事理的。九天玄女乃是真阳化身，我已悟到他的真身了，只是还须验证而已。冼峰峎说道：“为应天授，我军要全副着银枪绣衣。为此事，我们二人同来落实银两，自是关系重大。今日我要亲自察看阁中事物，一定要将这差事办好。”印山说道：“我与三司使同去，定不负咱们‘官家’！”印山虽心向朝廷，认为王均成不了大器。但形势如此，又得众人劝慰，又见宋兵侵民，蜀军亲民。故而恨意已无。于是印山、冼峰峎、毛六、钱来自去查看阁中事务了。我们与张锴聊天，才确切知道了这些天发生的事情。

原来当时蜀州知州杨怀忠听说益州反了，调了乡间兵丁汇集了十一路巡检兵，正月十七日来讨伐益州。杨怀忠走在半路还收了一众百姓兵“清坛众”。他本来人多，而鲁麻胡人少。无奈，杨怀忠的人马是一群乌合之众，很多都是王小波、李顺的旧部。当杨怀忠烧了北城门进得益州打到三井桥时，这些人便大抢民财，他与鲁麻胡交战了好几回合也毫无进展，以至于最后败走出城了。